不能承受之重現代散文
秋分前后連著三天雨,直至月底天氣不錯。臨睡前在大腦里梳理了下近期需要做的事。轉念間,記憶忽極力搜索卡夫卡寫給密倫那情書里的某個細節,他在信里說到他跟兩姑娘三次解除婚約。他說“女人卻總是無辜地受罪,誠然不是說她們對此‘無能為力’,而是從最本質的意義上講,這顯然最終仍要匯入到‘無能為力’之中去的。”現實里的種種無能為力,我們都裹挾其間。
想到梁衛星的小說《文明》里的文明。對于我來說讀來能抓住人心,是權衡一篇好作品的方式之一。文明,在自詡為常人的眼里是個苕氣。印象里,在老家被稱為“苕氣”或者“憨巴”的人,有個共同點,歲月這把殺豬刀在他們面前似乎是鈍的。一年一年,在他們臉上看不出年齡變化,還不怕冷。這個疑惑,記得問過父母。父母說,因為他們不必為生活操心。
“文明永遠是笑著的,那笑容說不出地干凈純粹,不帶一點雜質,有時候我突發奇想,那一定像極了亞當醒來看到的第一縷陽光。他自自然然地活著,吃飯便吃飯,吹牛便吹牛,干活便干活,晃蕩就晃蕩,抽煙就抽煙,睡覺便睡覺,無所謂滿足不滿足。”附近有一年逾七旬的老人,身體看上去還算硬朗,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在垃圾箱里翻撿飲料瓶。很愛笑,路上遇見了遠遠的,笑著打招呼。那笑容就是很純凈的笑。有街坊瞧見我跟老人打招呼,有點詫異,你跟他打招呼?言外之意的意,跟黃花中學的人取笑文明是一個意思。(你跟“苕氣”聊天?)為什么不能跟老人打招呼?就因為他是撿垃圾的?那些不屑于搭理老人的人,加起來的笑容都不如老人的笑臉來得自然和溫暖。在等級根深蒂固的社會里,文明連“小人物”都算不上。人性里的勢利要多冷就有多冷。沒有生活枷鎖,文明的笑干凈純粹,不曉欲求的人,痛苦就會遠離。作者筆下,文明的笑容和衣著有了變化。“老了的文明還是笑著,但已經不再是過去那種純凈的笑容了。他笑起來居然一臉的諂媚。他高高興興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,卻好像是打擾了我們一樣,他的神態不受控制地彌散著濃密的歉意。”心口好似被人暗暗打了一拳。一個缺乏邏輯思維,被喊成“苕氣”的人,連笑都有了負累。文明的負累更甚于常人本來就帶著枷鎖生活的負重。負累之前是恐懼吧?恐懼和痛苦連氣相生。
十年后再見的'文明,是這樣了“……他卻裹著一件厚厚的黑毛衣,……毛衣明顯短了一些,皮帶上面的秋褲露出了一大截,乍一看去,還以為是一截翻在外面的腸子——他穿著明顯讓人想起街上的乞丐。”眾人嘴里的“苕氣”體味到了生存之虞。“他居然養了幾只母雞,他把那些雞蛋存起來,過年就端著滿滿一盆子到校長家里去。”“結果被校長老婆一怒之下抄起什么家伙一頓暴力,……”“我突然想,文明如果不是學校里,而是人生天養,也許還是那么個年輕漂亮的小伙子吧!”若此,還是不曉欲求不知恐懼,時間的腳步在他身上依然如打滑一般沒什么印記吧,依然笑容純凈吧。生活里粗糲重負和種種無能為力硌進文明的身體里,承受本身已是無能為力。
遇見愛笑撿垃圾為生的老人,依然笑著招呼。在人之老矣的身上還能看見活著的輕松,就好像在稚齡小兒臉上看見不諳世事明凈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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