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和杏花香

　　北方的冬天，總是伴著漫天飛舞的大雪，紛紛揚揚，飄飄灑灑地遮蔽著視線，鋪平了那原本凹凸不平的田間小路。這樣的場景很美，但也伴著寒冷甚至埋怨。千萬種情感復雜地攪在一起，沉在爸爸的心中。

　　這是爸爸告訴我的，他小時候的冬天。一家五口人只能緊緊擁在一起，因為沒有足夠的保暖條件。也許北方農村都是這樣。

　　爸爸每次回想起這個場情，都覺得像極了一場夢，因為那時的他不會想到，也不會去想今天。

　　爸爸好幾次告訴過我他兒時的家鄉，我對之也印象深刻。沒有什么可供娛樂的，只有大片可以隨意享受的麥香和黃土，辛勤勞作的父母和同樣頑皮的伙伴。

　　五六歲的時候，我真正觸摸到了那一片土地。現在也只記得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坐在地上玩泥巴，不管多久也沒人阻止。還 可以坐爺爺親手做的秋千，吃奶奶親手搟的面條。那時只覺得那里是一個無憂無慮，時間格外充裕的地方。

　　爸爸說他喜歡站在院子里的大杏樹下。我仿佛能嗅到杏樹散發的清香，有淡淡的回憶的味道。

　　最近一次回奶奶家，是去年過年。那兒下著雪。奶奶站在巷子口等我們。閃著潔白柔光的花瓣兒輕飄飄落在奶奶的手背上。奶奶沒發現。

　　雪不大，天空看起來是干凈的，沒有厚厚的積雪，可這個小山村的黃土和麥田仿佛還 是被雪擋住了些。去哪了？我不在意，只要還 有可以瘋玩的地方就好。

　　玩累了回家時，驀然發現一絲絲彷徨。站在院子中央，大杏樹下，冬風撫過杏花香。斜陽漸矮，又覺土地漸窄。這兒褪去了小村的模樣，像是和我們一起長大了。

　　晚飯很豐盛，一桌子的菜，再不像以前只有奶奶的手工面條和大白菜了。

　　記得回去的路上，爸爸開車。昏昏欲睡時聽見爸爸淡淡一句：

　　“變化真大啊。”

　　仔細想想，院子變寬敞了，杏樹下的秋千變成了吊椅，井水變成自來水；門口的小商店變成了大超市，小診所變成了大醫院，小孩變成了大人。

　　回過神來才明白，心中隱隱彷徨的，正是這時光中夾雜著的潛移默化啊。

　　現在爸爸也會和我念叨奶奶家，只是內容不一樣了。

　　爺爺奶奶總會坐在杏樹下聊天，會偶爾懷念一下以前的日子。但這田間的變化讓他們相信生活會越來越美好，美麗的地方會越來越多，筑夢這條路也會越走越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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