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寒舍散文

　　寒舍是我在鄉村的住所，建于上世紀90年代初，至今已有20多年了。

　　寒舍是在拆除的老屋舊宅基地上建造的，方方正正，沒有錯落有致的復雜結構，像一塊被放大無數倍的積木。由于建房時經濟的緊張，房子做得面積不大，上下二層只有百余平方米，現在顯得十分狹小、局促。但剛建成時在小小的村子里還是有幾份模樣的，讓第一次住進磚混結構樓房的我心中升出無比的自豪感。起初，一家人居住寒舍中并不感到窄小、局促，略略緊湊的房子還營造出一份其樂融融的溫馨氛圍。

　　在寒舍只住了十余年時間，我就搬進了小城，寒舍從此變得空落、寂靜。但閑暇之時，我會到寒舍小住，它成了我想念鄉村時就能迅速融入其中的橋梁。剛進小城，城市涌動的.人流、車流，鱗次櫛比的房子，琳瑯滿目的商品，五顏六色的霓虹燈，著實讓農村走出的我感到十分的新鮮、迷醉。但久而久之，就看出了城市的喧囂聲太強，房子太高，空間太狹窄，人們太吝嗇自己的情感，以至老死不相往來的等等不足，比不上農村的天地廣闊，環境幽靜，人心坦城、真摯。于是，心中就強烈懷念起鄉村的日子。每到雙休日或節假日便回到寒舍中體驗鄉村生活。盡管寒舍在時光的流逝中變得蒼老了、陳舊了、外墻有的地方斑斑駁駁不太中看了，同旁邊的新崛起的別墅似的住房相比更是相形見絀了，但在我的心目中它還是那樣安祥、溫馨、親切，洋溢著家的味道，有著母親般的寬厚，踏進其中就感到心里踏實，有歸宿感。

　　在寒舍小住，我也不會閑著，在小院栽上些花卉，并時不時進行管理，培育宜人的綠色和花香縈繞在寒舍周圍；對室內隔不了多久就打掃一次，保持其干凈；對破舊的家具隔三差五的進行擦試，使之不染灰塵，讓寒舍像一位衣著樸素的人，但看上去干凈、整潔、熨帖，這樣有人到寒舍小坐也不顯邋遢。

　　只要我在寒舍小住，晚間左鄰右舍見我堂屋的燈大亮著，他們就會走來和我嘮嗑。三五人坐在一起，寒舍就不會寂寞，話閘一打開，滿屋子里就熱鬧起來。鄉鄰們不會同我嘮嗑像美國將要走向衰落，日本軍國主義復活，世間風云變幻那樣的國際形勢，但鄉音俚語中滿是今昔生活時比的滿足，對鄉村人們命運變化的慨嘆，做人處事的簡樸道理，聽來親切、真實、中肯。那些話題游走在人生艱辛跋涉的歲月里，蕩漾在做人善為本的體會中，穿梭在對未來生活的憧憬間，讓思想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靈的煽動起來，去觸摸往昔痛楚而快樂的生活，領悟善惡到頭終有報的道理，心靈仿佛受到一次洗禮。和他們在一起，就能感受到農民身上的質樸、厚道、純凈的品德。

　　寒舍沒有空調，冬日生一盆炭火，鄉鄰圍坐在一起取暖、閑談，兒時眾人集聚烤火的熱鬧場面就會浮現出來。此刻，仿佛時光倒流了幾十年，回到了沒有浮華和奢望的年代；夏日里，鄉村蚊子多得“聚蚊成雷”，但在鄉村中長大的人早已習慣，坐在院子里的竹床和小凳子上，搖著小扇，擺開“龍門陣”，就什么都不顧及了，談笑聲溢蕩小院，能看到快樂飛飏。

　　寒舍最宜月夜，偶爾沒有鄉鄰來嘮嗑的夜晚，我喜歡一個人在月下獨享靜謐，一輪滿月從東方冉冉升起，把遠山、曠野、小村染得一片焦黃的恬靜，或一輪皎潔明月掛在中天的萬里朗照，抑或一輪彎月在淡云中穿行灑下的一片朦朧，都能濾去沉淀心中已久的喧囂和煩悶，留下久違的遐思和超脫縈回心間。若在菊月賞月，獨坐院落，身臨黃菊，拈一縷月色，掬一捧菊香灑于清茶中，就會品出淡淡的凄靜和思念，心靈就會在亦真亦幻的情景中獨品人生。

　　寒舍雖顯寒磣，但我卻敝帚自珍，從內心珍愛。它是我幾十年前辛勤汗水的凝結，是我心情抑郁時情感的寄托，是我尋覓往昔生活的“源泉”。我人生的風箏不管飛得多高多遠，只要一線牽著寒舍，心中就會感到踏實、安帖、溫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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