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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家的那個村莊作文
鄉間俗語:“小來外婆家,大了丈母家”,又有“外甥大如皇帝”的說法。這兩處地方都給了我無比的溫馨。長大了,總想有報答的一天。可到了以后,讓我大吃一驚,外婆家極非以前那樣的貧窮。
我的外婆家在一個叫新益村的地方,是沙地里極普通的村莊。小時候我無數次往返于外婆家,眼前馬上浮現出熟悉的草舍﹑竹林﹑池塘﹑老南瓜﹑小米粥……外公是當地頗有名氣的木匠,省吃儉用,造了四間平屋。小時候在外婆家常看見燕子銜泥,銜草結,在墻上壘成一個窩。后來竟有幾只小燕子在窩里探出頭來,嘰嘰喳喳,唱個不停。外婆說:“燕子能在家里筑窩,將給你家保佑平安。”所以第二年春天,我到外婆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燕子是不是在墻上做窩,有窩我就放心了。外婆,舅媽她們很重視請菩薩,常把灶司菩薩恭敬地貼在灶臺上。買來雞﹑鴨﹑魚﹑肉燒好擺在供桌上,祈求上蒼保佑全家平平安安,保佑全年風調雨順,五谷豐登……
可這樣的虔誠并不換來多大的效果:路還是那樣的坑坑洼洼,草舍還是那樣的東倒西歪,穿的還是那種又厚又重的土織布,吃的還是老干菜,筧菜梗……可眼前的這一切似乎讓我懷疑眼睛出了毛病,路是那么的寬闊平坦,整潔不是一般的整潔,天天有人清掃,隔幾十米就有一個垃圾筒。我看見河水是那么清澈,水泥船里有人在河中打撈漂浮物。這些漂浮物和垃圾又有拖拉機運送到很遠的填埋區。這路以前是晴天一身灰,雨天一身泥。現在是清一色的柏油路或水泥路。低矮的草舍隨著經濟的迅速發展,開始是平屋,樓房,現在是洋房,別墅,這別墅至少三四層樓高,琉璃瓦屋頂,鋼磚貼墻,不銹鋼扶手,大理石地面。這幢幢高樓倒映在河面,泛起一陣陣漣漪。水中的魚兒悄悄地問:“怎么了,年代變了?”
走進高高的圍墻,整齊的庭院,傳來陣陣花香;走進房屋,空調﹑沙發﹑液晶電視一應俱全,人們以為到了哪家賓館;廚房不再煙熏火燎。我問表弟媳婦:“柴灶呢?”她說:“誰還再燒那玩意兒呢,現在家家都是用煤氣灶,微波爐。”我問:“煤氣不是很貴嗎?”表弟媳婦說:“柴灶又費時間又不清潔,我們的時間很寶貴。外面廠里做一天,買瓶煤氣綽綽有余了。”我心中實在感慨,多會計算的沙地人啊。我們住在街上的人的手腳比起他們來遠遠放不開。
我問表兄表弟們到哪去了,說到曹操,曹操就到,表弟拉著一輛鋼絲車,車上裝的是茄子,長豇豆,前段時間是胡瓜。表弟問我:“長豇豆要不要吃?”我說:“有沒有打藥水?”“藥水是無毒的,不打的話,長豇豆長不好。”我說:“你們這樣辛苦,每天能賣多少錢。”“二百元多點。”“有多少畝土地。”“六七畝吧。”一個季節下來六七千元錢吧,真正應了一句老話:“沒有懶地,只有懶人。”實際上表哥他們的別墅,都是他們省吃儉用,勤勞致富的結果。
說話當中,表兄弟他們有的發動了拖拉機,有的發動了摩托車,女的也坐上了電動車。他們或搞運輸,或工廠上班,各忙各的,各有不菲的收入,年輕又有文化的女的有將近2千元的收入。一個“勤”字,讓農家富了起來,一個“儉”字,讓農家裕了起來。我坐下和舅母拉起家常,舅母說她現在是個寶,三個兒子,三個女兒都搶著要她去,她能護院看家,照料雞鴨,空余時間還會繃雨傘,這是舅母最輕車熟路的活。過去的沙地婦女個個是挑花邊的能手,現在繃雨傘是小菜一碟。兒女們都爭搶老母親都是為了感恩盡孝道,更是讓舅母晚年的生活增添絢麗的色彩,更重要的是讓子孫后代記住,對待父母應該怎樣做。
這幾天又是快要上學的前夕,孩子們只要準備好新書包,什么學習費用都不用交,靜靜地等待老師發下還散發出油墨香的新課本。這學雜費如同農業稅已免去了好幾年,再交學雜費好像是陳年老黃歷的事了。我曾經問過老表們,對孩子在學校食堂吃中飯有什么意見。“學校做了好事,方便了學生家長,唯一要求是菜的花樣更多點,更衛生一些,我們盡愿鈔票多交一點。我們知道過年過節在賓館里吃一頓要三千多元,這三千多元省下來給孩子交飯錢還有多余。”又是一筆聰明帳,孩子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啊!
我不禁沉思起來:小時候三﹑四元的書錢,我們還交不出。記得一本小學語文課本只要0.78元。老師說要交書錢,有的人家要拖三四個月才交齊。現在的孩子一天要用十多元,更多的家長把孩子送到蕭山學舞蹈,學音樂,學美術……我覺得他們的眼界真開闊。溫飽解決之后,要緊的是把素質提高上去,真正的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。表弟說:“與其讓孩子關在空調房里,打電腦要弄壞眼睛,不如讓他們到輔導班去,唱唱歌,跳跳舞,彈彈琴,學學畫,有益于孩子的成長,值。”這就是沙地新一代農民的胸懷。
繞過別墅,我急切來到和表兄妹們瘋玩的竹園,曾經在這里翻跟頭,掘竹筍,做魚桿……但還是不能尋到往日竹園的蹤跡。我看到的是工具室,倉庫,農具擺放的是那樣的整齊,收獲的稻谷一袋又一袋疊放著。我只看見鐵耙等,我說:“糞桶﹑土箕﹑籮筐到哪去了?”表弟哈哈大笑起來:“這些“寶貝”我們都馬放南山了。”是啊,現在都用抽水馬桶了,哪里還要去施糞。我說茅坑也光榮退休了。表弟說:“哪一戶人家還會用那又臭又臟的茅坑,再有這種東西,兒子討不到媳婦,女兒也嫁不出去。”我寫過一篇《曾經沙地家家有茅坑》發表在《蕭山日報》,看來真是換了人間。那時候家家有糞坑,家家養豬,家家用燒熟的蘿卜﹑番薯葉喂豬,空氣中永遠彌漫著一股豬糞臭……
我問表弟:“你們現在最擔心是不是生病?”表弟說:“不怕了,”他指指村委會的地方,說:“有醫療室。”這醫療室是上面政府撥款建造的,新房子新設備,醫療費當場報銷。現在醫藥費每人負擔50%,以后逐年還要提高。我看見在原來村辦公室的地方,現在變成了公園,種植花草樹木,引來陣陣鳥語花香,各種體育設施應有盡有。有幾個小孩穿著溜冰鞋在籃球場上溜冰,那姿勢讓人看得眼花繚亂。夜里,這里燈光齊亮,有很多人在這里翩翩起舞,蕭山電視里曾經播出過該村婦女跳舞的鏡頭。變了,確實變了,過去天不亮就睜開眼睛去田間地頭,或剝麻或種稻。稍有空閑就要挑燈夜戰,在微弱的燈光下婦女挑花邊,男子搓茅草繩,蓋草舍時要用的。誰會想到,在歷史的長河中,風餐露宿,吃苦耐勞的沙地農民還會有這樣比蜜還甜的幸福生活?以前靠求神拜佛,現在靠什么呢?這其中的道理,我不說,你心中也自然明白。
外婆家的村莊,是沙地里許許多多村莊中變化的一個縮影。假如你有興趣,在金秋時節,走進沙地農家,吃吃農家飯,你覺得會不虛此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