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陰的故事的現(xiàn)代詩歌
◎陳柱
河邊的蘆葦晃啊晃
果園的果子也在晃
陳柱從不搖晃
他搖晃到土里的爹和搖晃到異鄉(xiāng)的娘
早已經(jīng)演盡了這人世間的不定
他一如既往
收集柳條和編織笊籬
一日是這樣，一年也是這樣
小時候，我無數(shù)次把他的笊籬拿走
他從不惱怒。只是會暫且從他自己編織的人生里
稍稍抬起頭來，對我一笑
老村長領(lǐng)來了救濟糧，放下就放下了
他從不說一句話
好心的村民，施舍的衣物送來就送來了
他從不說一句話
我總是在傍晚，放學(xué)必經(jīng)的小河邊
時常看見他，獨對著天邊若有所思
后來
老村長更老了
后來，好心的村民也漸漸老去
再后來
我的父母也都不在了
回鄉(xiāng)掃墓
陳柱。依然還坐在他的破屋子前
編啊！編啊……
此去經(jīng)年。太多故人
今生。再無相見
◎石橋
石橋老了
它身下的水面
波紋堆疊著
風(fēng)。過多的傻話
炊煙有多沉重啊
煙黛色的`水袖直至天涯
多年后依然未見失色
橋。腳步不移的癡心人
三三兩兩。來來往往
那些過于輕又過于重的腳步
那些過于干凈又過于污穢的車輪
這么多年，沙粒一直擔(dān)負責(zé)任
一粒簇擁著另一粒
另一粒包裹著下一粒
歲月的接力就如生命的毅力
無法言說的咬合
青草。腰肢依舊柔軟
它衰敗之時也是重生之刻
而一座石橋的脊梁
和游子堅定的腳步
不知道將在哪一年徹底重生
哪一年徹底衰敗
◎麻花辮
你走的腳步是如此的干脆
長長的小巷里
低矮的院墻邊
貼白紙的窗格剪影里
那流水和山巒的經(jīng)年
一畝田播種的歡笑
是土里長出來的天然
芝麻一節(jié)一節(jié)沐浴風(fēng)雨
每一種天地之間的尊嚴都不是高不可攀
花朵與野花都在田野上燃燒
陽光無私布施一種鮮艷的力量
嬸娘家火紅的石榴花
田埂上的蒲公英
扎在發(fā)尾
那些辮子，忽然之間就有了草木的生命
如藤蔓，既是遮蔽，也是自身的清涼
幸運就這樣逃脫
在一種不自知又簡短的幸福里
麻花辮從一個無比漆黑的夜晚
忽然打了死結(jié)；深深纏住了我
◎菜花地里的蝴蝶
那時我正在愣愣想著什么
白云自天上悄悄地落下來
從田壟的這一端到田壟的那一端
我能看到無數(shù)端坐的白云
那種端坐的姿勢
和我坐在地頭的姿勢很不一樣
它們懷里都住著一只未成蝶的繭
而我。只顧抬頭看亂飛的蝴蝶
“畫面交換”
多少蝴蝶為生赴死
為死赴生
在一大片空無菜地的樓角
白云散漫在天上
我終于成功端坐
默默地
自心底長出蝴蝶的繭
此繭不再為“困”而是“守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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