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魚散文

　　阿龍要出國了，他讓我把他的故事寫下來發給他。他說以后在異國他鄉，夜晚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看看過去的事情。

　　20多年前，阿龍研究生畢業在一家研究所上班，工作輕松收入也可觀。這在家鄉可是稀罕事，阿龍是老家第一個跳出農門的人。家里的老人問阿龍找對象沒有，阿龍說不急，才20多一點，工作幾年再說。

　　有一天，阿龍妹妹的閨蜜阿瑜來玩。阿龍和阿瑜不認識，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。以后，阿瑜經常來找妹妹玩，幾次交流之后，阿龍發現自己和阿瑜聊得非常開心。阿龍知道阿瑜是鐵路中學的高中生，十四五歲，長得高高大大，笑靨如花，顧盼生輝，每天開開心心的。阿瑜的到來給阿龍單調沉悶的生活帶來了快樂。他們經常一起談天說地，從國際新聞到娛樂明星，從社會生活到音樂藝術。阿龍覺得阿瑜雖說是高中生，但知道的事情不少，又非常活躍。

　　阿瑜住在火車站附近，離阿龍家不遠。那時農村風氣比較保守，年輕男女在一起玩的很少，也沒有多少自由戀愛的。阿瑜在火車站長大，也不管這些。阿瑜放學后經常來找阿龍玩。有時兩個人偶爾走在路上，回頭率很高，阿瑜個子1.7米，路人都好奇地打量他倆。阿龍有點尷尬，畢竟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。

　　有次阿瑜寫了封信給阿龍。阿瑜說阿龍這么有學問，和他在一起非常開心。以后就叫他哥哥吧。她說自己名字里面有個瑜字，又喜歡游泳，朋友也有人叫她小魚的。

　　到了星期天，阿瑜讓阿龍去看她跑步。阿龍想，跑步有什么好看的，每個人都會啊。但阿瑜執意要他去看，阿龍就同意了。在田徑場，阿瑜穿著運動衣，矯健挺拔的身姿特別顯眼。阿龍坐在看臺上，望著阿瑜俏麗的臉龐，飛揚的長發出神，阿瑜的身材太好了。休息時，阿龍說，你跑步那么快，就叫你飛魚吧，阿瑜說好啊。

　　還有一次，阿瑜要阿龍去很遠的水庫游泳。說還有一幫年輕人，坐火車去。阿龍一聽都是高中生，覺得不對勁，就沒答應。去大老遠的地方游泳，和一幫中學生在一起，要是出事了，誰負得起責任啊。

　　到了假期，阿龍時不時睡個懶覺。有時阿瑜來了，就直接走進阿龍在樓上的大房子。阿瑜坐在床邊就和阿龍聊起來，或者唱一首新歌給他聽。阿龍睡意頓消，爬起來問，你怎么這么早。阿瑜笑著說，你個大懶蟲，太陽都曬屁股了。

　　阿龍的父母有點擔心，怕年輕人出事。阿龍說沒事，我們就普通朋友。阿瑜有時笑嘻嘻地說，阿伯阿婆，如果有人說我和阿龍談戀愛沒關系吧，你們會不會反對啊。阿龍父親一臉嚴肅的樣子，也沒有回答。其實阿龍父母想的是，阿龍要找個大一點的姑娘，有正式工作的。和高中生在一起，算哪檔子事啊。

　　過了一段時間，阿龍父母請人給兒子介紹對象。但阿龍沒興趣，看都懶得看。阿瑜聽說阿龍在談對象，非常失望，慢慢地就不找阿龍玩了。阿瑜寄了封信給阿龍，祝他幸福，讓他忘記自己。阿龍一看大驚，馬上跑到阿瑜家去找她，但幾次都沒有找到人。

　　一年后，阿瑜考上了南方的大學。阿瑜大學畢業后，有人說她去了海南。阿龍心里非常著急，連續幾年去海南找阿瑜。因為那時代沒有手機，阿龍找了幾次都沒見到阿瑜的影子。

　　回來后，阿龍大病一場。他想，難道這輩子和阿瑜就這么完了嗎，再也見不到阿瑜了。

　　以后，除了工作，阿龍哪都不去，親戚朋友給他介紹對象，他也沒興趣了。事情拖了幾年，阿龍都30多歲了，父母有點著急，難道兒子這輩子就不討老婆了嗎？阿龍的父親也后悔，既然當年兒子這么喜歡阿瑜，自己為什么要堅決反對呢。

　　前陣子，阿龍告訴我，他準備出國了。我說去哪里，他說去澳大利亞。我說去那么遠的地方干什么，以后還回來嗎。阿龍告訴我，澳大利亞四面環海，他想去那里看海，看海里的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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