紐扣的散文

　　收拾屋子的時候，我舍棄了很多衣服，有的是不合體的，有的是不經常穿的。很多是很新很不錯的，在上年紀的人看來是很可惜的。唯獨有一件退役的武警迷彩上衣，我留了下來，也許在別人看來舍棄的哪一件衣服都比它強多了。可是我偏偏把它留下來，感覺穿著合體，也許潛意識里是我對軍服的眷戀吧！小時候，解放軍的草綠色軍裝就給我神圣感，長大穿上它是我的向往。

　　那件衣服，比到處可見的工作迷彩服厚實多了，天熱的時候，穿不了，一直靜靜地堅守在衣柜里。終于天氣涼了，我把它從衣柜里取了出來。穿在身上感覺寬松，很舒適。拉拉鏈的時候，發現拉鏈已經壞了，四個黑色的粘口也不好使了。頭腦里立即閃過去服裝店修的念頭，想想還是作罷了，因為服裝店里沒有與這樣衣服配套的小件，再說人家也不愿意為了這樣太過于抵擋的服裝浪費時間。

　　我隨口問身邊的她，現在那種粘扣還有賣的嗎，那里能有呢？她說：“應該有吧，你這個衣服就能做工作服，縫幾個扣子得了。”

　　我想想也是，扣子方便還結實，就去久已不穿，但還未舍棄的衣服里，剪下了四個藍色的最普通的扣子。她說：“我給你縫吧！”我說：“不用，我自己來吧。”她說：“也行，反正是當工作服穿，差不多就行！”

　　我找出久已不用的針線，把四顆扣子縫了上去，看看感覺搭配的很別扭，除了顏色不協調，扣子的質感形狀厚度也順眼，就拿起剪刀把它們剪了下來。又去那些衣服里翻找了好半天，終于找到了四顆看上去各方面都與衣服協調的扣子，是四角圓滑的方形，樣子很特別。我高興的縫了起來。她在電腦前抬頭看了我一眼，什么也沒有說，我感覺應該是奇怪，我為了這樣一件衣服，這樣折騰。我說：“扣子不合適，換換。”她再一次對我說：“我給你縫吧！”我還是拒絕了，讓她繼續上網。

　　剛縫好了四顆扣子，還沒有看看縫得怎么樣，就來了一位因看破紅塵而裝束奇特，特立獨行的朋友，看了我的`作品一眼，笑一笑，談了一陣，就讓我繼續工作，說不耽誤我了。

　　出門送走我的“道友”，回來定位開扣眼的位置，又響起了敲門聲。我趕緊把我的作品放起來，以免影響客人。

　　送走來訪的忘年交，已經到吃晚飯的時候了。吃罷晚飯，我又拿起來衣服量扣眼的位置，她看我折騰了這么長時間，還沒有弄好，就又說要給我弄，我再一次拒絕后，她有些心疼我的勞作，也再一次說工作服差不多就行了，不要這樣費勁了。

　　過了一會，看我還沒有弄完，就讓我上一會網。我說不上了，給我放一支歌吧！

　　耳邊響起來我最近聽的《掌聲響起來》，聽著歌，不知不覺中弄好了扣眼，扣上扣子。哦！感覺真不錯。大功告成，搭配得很好看。

　　我沒有起身，靜靜地聽著歌。完成任務后欣賞喜歡的音樂，是極大的享受。

　　聽著歌，我的思緒也在奔馳。想想自己對一個衣服扣子這樣高要求，在別人眼里是不可思議的吧！我向來做事是不喜歡按照規矩的，做什么很少認認真真，仔仔細細。唯獨縫扣子，比一般人要認真，要仔細。縫得扣子也很牢固，起針時線打結，中間要打結，收針時候，或是打結或者是倒行幾針！

　　這個習慣來源于我的祖母。

　　小時候，在祖母身邊，一邊聽她講故事，一邊看著她做針線活。時不時拿起針線來舞弄，漸漸的嫻熟了。

　　有一次，祖母去做飯了，還有一顆扣子沒有縫，我就拿起針線，照著祖母的樣子，把扣子縫上了。吃完飯，祖母去針線藍里拿，還沒有縫完的扣子，發現沒有了，就問我拿了沒有，我說我縫上了。祖母不相信，我又說了一邊，祖母將信將疑地向衣服看去，臉上由驚異變成喜悅。用那雙撫摸著我進入夢鄉，又撫摸著我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的新的一天的手，撫摸著我的頭，連聲夸獎我縫得好，手巧。對大家說我要是小姑娘，長大一定做一手好活。我說我是男孩也一樣學，學會了，替奶奶做活，讓奶奶歇歇！

　　祖母一把摟緊我，說了一句：“我懂事的孩子，這么小就知道心疼奶奶。”然后好久無語。過來一陣，平靜下來，對我說男孩不能學這個，要不人家笑話。我說我不怕，我就要替奶奶做活。奶奶笑著說長大娶個巧媳婦，替奶奶做活啊！我說我不要媳婦，我長大要當解放軍！祖母笑了，大家也都笑了，我茫然的看著他們也笑了。

　　后來上學了，與那些年紀差不多的孩子，滿世界瘋。每一次回來，祖母就看看我的扣子牢固不，線松動了就趕緊拿針縫牢。如果身邊有人問起這事，祖母就會告訴人家，孩子的衣服沒有扣子是家里人懶不關心孩子，那樣的孩子就成野孩子了。那時候很多孩子的衣服扣子是難得完完全全的，我是個例外，別人羨慕，我也自豪。

　　那時候，祖母的身體不是很好，家里的活也多，我就自己注意扣子是否松動，松了就自己縫牢，好讓祖母少一份累。

　　祖母故去多年了，我這個習慣卻一直保留著。

　　我把縫好扣子的衣服穿在身上，站起來，突然感覺祖母的手要來摸摸我的扣子是否牢固。手終于沒有伸來，我抬起頭，知道那只是幻覺，那個機會沒有了，永遠沒有了。耳邊傳來“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”的歌聲。我是眼淚一下子真的忍不住掉下來了！

　　我淚流滿面，起身去洗手間，打開冷水龍頭洗起臉。她也學是覺得異樣來到我的身邊，問我怎么了。我說，我洗洗臉。

　　“我的心中有無限感慨”，聽著這句歌詞，我心里也涌起了無限感慨：祖母去了，她沒有得到孫媳婦給她做針線活的機會，祖母帶著很多遺憾和放不下的那顆心去了。

　　祖母去了，但是給我留下了很多受益終身的東西，常常在生活習慣的細節中找到！

　　人生就像一個大舞臺，給離開的人，留下的人很多感慨，有時候留下的人，眼淚忍不住掉下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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