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車何處不通津散文

　　我對這個五代第一牛人，不倒翁“馮道”的第一句評語是“我靠”！不要誤會，不是我太粗俗而是面對以下八個字，除此之外我是在無言以對“歷任四朝，侍奉十君”。也就是說，在馮先生73年的仕途歲月里，在唐末五代硝煙滾滾的80年間，他竟然跟了十個皇帝，而且數(shù)次官至丞相！不可思議！于是，在感嘆他這如夢似幻的奇遇人生之余，我也第一次發(fā)出了這樣的感慨：那個年代，當(dāng)皇帝當(dāng)真不是玩家家？

　　馮先生的人生精彩絕倫，固然驚險(xiǎn)與榮耀并存，但這也深深地觸犯甚至一再打破了中國古學(xué)者以傲骨為首的節(jié)氣論。不過，他跳槽確實(shí)太頻繁了一點(diǎn)。也因此，百余年來，崇敬與爭議在馮道先生的墓志銘下的斗爭，沒有絲毫的喘息。

　　不過，這確實(shí)是一個深思的問題。天下易主之時，我就一定要陪著末代君主一起淪落？按照歷史的發(fā)展進(jìn)程來說，這末代君王不是昏庸的無道，就是無能的棋子，當(dāng)然也有像崇禎皇帝這樣自身缺陷不大，但王朝之始不斷積累的政治弊病、官民矛盾、朝野朋黨蠅營狗茍，只能說一個時代的滅亡是自然競爭淘汰的結(jié)果。尤其是對一些無道昏君，難道我也要為保一己之忠節(jié)，舍去一身才學(xué)，或以身殉國，或就此隱居不問津津？

　　可以想象，唐末時節(jié)，群雄并起，起兵靖難，殘戟裂甲，鋪紅天涯，國家的一統(tǒng)性概念在人們的思維中早已微乎其微了。對太多的平民百姓來說，能夠天下太平，能夠衣食平安，甚至只要能夠一家人都活下去，就已是萬幸矣。分崩離析的唐朝，朝朝易主的天下，亂世之下為爭奪天下殺紅雙眼的群雄。有誰還能夠真正地將目光投向飽受戰(zhàn)亂希冀安寧的無辜百姓？誰還會去關(guān)心隨時不堪一擊的中國古典文化的保護(hù)？沒有人，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沒有這個時間。

　　然后呢？在這天下頻繁易主朝不保夕的江山，軍臨城下的亂世之中，你一個滿腹經(jīng)綸，胸中有丘壑的大才，不去投身社稷，又何處去？文天祥先生毅然決然的赤誠丹心固然可歌可泣，但你這樣英雄地赴死，英雄地名留汗青之后，仍然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民不聊生的百姓怎么辦呢？你不用你殫見洽聞的博學(xué)，經(jīng)天緯地的才能去輔佐君王安生立命，拯救千古傳閱的文化古籍，以求造福百姓，為民請命，你做什么？

　　忠于氣節(jié)者，萬人敬仰；而能屈能伸，隱忍以求利民者，更讓人嘆服。馮道先生雖歷換十主，封王拜相，卻處處與人為善，不驕奢不淫逸，縱然他又為私利而圖謀，也無可厚非，人之常情。然在位幾十年，為名請命，組織官刻儒家經(jīng)典，才讓中國文化不至在名慌馬亂的戰(zhàn)火中消亡。

　　“但教方寸無諸惡，狼虎叢中也立身。”亂世君主，不論是誰，都不過是歷史進(jìn)程，封建制下的工具，馮道心中的帝王不是一朝君主，而是天下蒼生，萬古黎民，縱然王朝更替，帝王興衰，但蒼生不滅，社稷不滅，百姓在，他在。

　　“冬去冰須泮，春來草自生。”自然規(guī)律的演進(jìn)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。身后之名，留取后人評，但求無愧于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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