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子的童貞的散文

　　兒子兒媳大學畢業后，隨著孔雀東南飛的潮流去了廣東。孫子自然是在南方孕育而成。十月懷胎后，兒媳又回到北方一朝分娩。2000年初秋，孫子只在我家生長了48天。也抽空端詳過他幾次，可這小子基本上是吃了睡、睡了吃，很少瞅我。當我把老妻和兒媳娘倆送上南去的列車時，心里想，這小子以后不會認得我這個很少能和他對上眼光的爺爺。

　　漫長的冬天剛剛過去，她們三個人又返回了黑龍江。妻子和兒媳忙于倒騰東西，我迫不及待的奔向小屋：已是8個多月的孫子趴在炕上，兩手支撐著上肢，可能已經會爬了。對上我的眼光后，他不但沒有怕生人的表情，反而露出了天真的笑容。“他怎么會認得我？”我先是一怔，接著一下子把他抱了起來，他也伸出手來勾住了我的脖子。“怪呀，他怎么見到我就像熟人一樣呢？”過后，我提出了這個疑惑不解的問題。小舅子解釋說，你是他的活祖宗嗎，怎么能不認識呢。兒媳婦回去工作了，養育孩子的責任暫時落到我們老兩口的身上。

　　記得剛入伏的那一天，我背著他去他姑姑家。剛十個多月的孩子，對于我這個大個子爺爺來說，不算是太重的負擔。可是，他的前身貼著我的后背，覺得火辣辣的熱。我把閑著的那只手伸向我倆之間，想隔開一道縫隙。然而，背帶總是往下墜，我又不得不騰出手來托住他的屁股。我正想把左手的兜遞到嘴上叼著好騰出一支手來的時候，這小子把兩腿一踡，用膝蓋頂住了我的后背。一股涼風立即從我倆身軀之間吹過，十分舒服。一個剛剛十個月的嬰兒，就能做出這種抗拒自然力的舉動，我暗自高興：“這小子比他爸小時還聰明，將來錯不了。”

　　三歲的時候把他送到了幼兒園，放學回家，總得讓我背著走，放到地下，他就蹲踞在那里，一步也不走。我假裝生氣了不管他，丟下他自己往前走，他還是不動地方，我躲到樹后面，他看不到我了，才往前走，我高興的站出來，剛想夸他幾句，他卻又蹲踞到地上了，磨不過他，只好親昵的背著走。

　　四歲的時候，不用我刻意培養，他也能跟著我走路了。一次我們去公園，在一個鮮花盛開的花壇邊繞著圈走，跟了幾步之后，他被甩在了后面，很快就見不到我了，接著就聽到他在花壇那一側哭著喊著叫爺爺的聲音，我趕緊追到孫子的身后面，他還在邊走邊哭邊喊，那急不可耐的樣子把我逗樂了，聽到我的聲音，孩子立刻回過頭來，盡管滿臉都是淚水，看到我后立刻破涕為笑，表情的轉換實在是太快了，我抱起他，他緊緊地摟住我，把頭依偎在我的肩上，深怕我會再把它丟下。也就是在那一年，遵從父母的意愿，我們把他送回了廣東。

　　該給孩子起個大名了。兒媳來電話說，孫子的大名已經起好了，叫賈哲。哲，智慧也。憑這小子的聰明勁兒，配叫此名。不過，喊“哲”得張開下巴，卷起舌頭，覺得不太順嘴。

　　我的鄰居，丈夫家鄉佳木斯，妻子家鄉勃利。兒子白白胖胖的特別淘氣。孫子回廣東后，我也許是移情別戀，十分喜歡這個孩子。那小子取父母原籍命名叫杜佳勃。平時都叫他佳勃。“佳勃””，“賈博””，形不同音相同。鄰居一喊“佳勃”我就聽成“賈博”，感覺這個名字響亮，順口。而且，“博”者，淵博也，不是更強于智慧嗎？于是，我回電話，極力主張，孫子的大名，就叫賈博！

　　一晃的功夫，孫子已經八歲了。果然不出我所料，是個聰明皮坯子，學習成績在班里是數一數二的。那年和妻子去廣東看他。一家人徜徉在兒子居住的粵海莊園，路上碰到小區里的人，大都會熱情地打招呼：“賈博！”代為應答的常常是他媽媽。也有熱情的鄰居會停下腳步，閑聊幾句：“賈博，他是你爸爸吧？”聽到這樣的問話，我倒有點奇怪了：“都說三十年前看父敬子，可這些鄰居，怎么只認識賈博，不認識他爸呀？”兒媳婦解釋說：“他爸起早貪黑，別人很少看見他的身影。賈博總在莊園里玩，又是東北人，個子比同齡的南方孩子高出了一頭，當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。還有就是他的名字，廣東人叫起來順口，容易。這可真是歪打正著！我當時起名，可沒考慮廣東人說話舌頭不會拐彎的因素呀！孫子盡管對我還很親近，卻沒有了小時候的依賴，半路上遇到其他孩子，就松開拉著我的手，和小朋友去玩了。

　　又是一個八年過去了。16歲的孫子已經長成了大小伙子，個子和他爸一樣高，非常貪玩，喜歡打籃球，也是玩電腦的高手。學習還好，班里的前十名吧，可是對我督促他學習的話十分反感。不太聽話，有時還和我頂嘴。可能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共有的逆反心理吧，正所謂“人之初，性本善，性相近，習相遠”啊。前后一對比，還是小時候的孫子更可愛。當然，孩子不是大人們的寵物，他們不會永遠童貞，總是要逐漸脫離父母，最終長大成人的。已經是初中的最后一個學期了，但愿孫子百日沖刺之后能考入重點高中，不辜負我對他的厚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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