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的淚散文

　　在我的心中，父親永遠是高大偉岸的，亦是令人敬畏的。

　　小時候，在父親跟前，我只有撒嬌的份。當父親發起怒來，我是怕的。母親說，不管我怎樣得不聽話，或是鬧了，抑或是哭了，第一個念叨得還是“爸爸”。不過，在我的記憶當中，有一次父親拿著細細的柳條追趕著我，抽打著我細嫩的肌膚，也不知道是為了何故。柳條起處，我膽戰心驚，號啕大叫。這一次過后，我總感覺到父親是一位可怕的魔鬼。只要是父親有怒容、怒聲，我全身就會發悚。

　　清晰地記得，父親追趕家里的那頭小黑牛時累得氣喘吁吁的模樣，手里的柳條還在他的手中顫動。那時，我童貞的眼眸里，印記了父親就是一位“可怕”的人。從此，我對父親若近若離。遇事，也小心謹慎，生怕在父親面前出差錯。

　　偉俊叔叔說，我的膽小怯懦的性格始之于父親對我的嚴厲。我想，大抵如此吧。畢竟爺爺去逝的早，父親十幾歲就得扛起一個十幾口人家的吃穿用度問題。在那個清貧的年代，我們小孩子一旦亂了起來，那是何等的鬧心之事啊？

　　父親的眼淚，打記事起，我沒見過。

　　去年的暑假，我去鄉下接十歲的女兒小方語，離開的時候，小方語“哇”的一聲哭了。她極不情愿又不得不依依不舍地離開母親與父親。晚上，母親打來電話。

　　“你哭了吧，崽崽？”母親問方語。

　　“哭了。”小方語直截了當。

　　“你知道吧？”母親突然在電話那頭私語起來，“你公公哭了，而且哭得好傷心。”

　　“啊，公公也哭了？！……”小方語驚詫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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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一旁，我靜靜地聽著，笑了，心想：“哭的，不是父親，而是母親。”因為，我從來沒看到過父親哭過。

　　然而，去年秋季，我卻意外地看到了父親的淚水。

　　那是秋天的某日，我大病一場。當我托著病怏怏的身軀閃現在父親的跟前，父親放下手中的報紙呆呆地看著我憔悴的模樣，似是陌生人。“爸。”我叫了句，見他老人家沒應，又叫了聲。“啊，來了。”父親這才回過神來，聲音低沉，不知是喜是悲。

　　在我離開的時候，忽然聽見房中有陣陣幽咽的聲音。我推門進去，發現父親正背對著我站在角落里抽泣。見我進來，父親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情感，淚水潸然……

　　這是我第一次觸摸父親的眼淚，也是第一次看見堅韌、果敢的父親軟弱的一面。那一刻，我知道家是我唯一的停靠，父親是我唯一的依靠。在父親的臂彎里，我還是那個被父親追打著的小男孩。都說父愛如山。這山，應該是愛意填充的。山的周圍，盡是愛意的種子。

　　父愛就是一本開啟的書，是需要為人子女花時間去讀懂的；

　　父愛又如同一瓶芳香的酒。而我們就如同酒瓶上的瓶塞，在世間拳拳之愛的浸潤下慢慢成長。

　　父親的淚，讓我讀懂了書中的內容，讓我品嘗到了酒的純香與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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