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死散文

　　看到“死”字，就想到一句話，活著的人沒資格說死或死的感覺。

　　有位鄰居據說是真正經歷過死，氣沒了，心不跳了，身體也涼了，一切后事全都安排停當，他卻又活轉過來，還聲稱自己是從閻王手里逃回來的。只可惜天明時發現，又被閻王叫去了。這位鄰居沒有說死去的那一刻的感受，不過，即使說了，也不能作證。能活過來的死，能算死嗎？第二回真死了，可他已經無能力向活人描述死的感覺。

　　我以為自己是經歷過死的。那年我在橋上摔了一跤，死了，可惜我沒有“終年11歲”，那個死根本不作數，醫學上只能算昏迷。如果死的感覺與昏迷差不多，那肯定是簡潔明快的，一言以蔽之：“突然，什么也不知道了。”

　　從影視或小說等文藝作品中得知，死的感受似乎遠遠沒有那么單純。民間不也有一句俗話叫“比死還難受”嗎？這說明，死應該很難受。別的不說，因肝病去世的人，彌留之際，肝昏迷會令他痛不欲生。這樣的死，怎么可能不非常痛苦不非常可怖呢？

　　類似的痛苦我也經歷過。有一回腹痛，那個痛啊，無法用言語表述。痛得最不可忍耐時，腦子里突然跳出來一行字：“不如死了算了啊！”此念一閃，自己先嚇了一跳，原來真有生不如死的事兒啊！臨終前人之所以不表現出對死的畏懼，“真諦”正在于此。

　　活著是美好的。然而，如果活成了一種無以復加的災難，死，也便成了一種解脫。

　　每次得知有人亡故，不管死者是否熟識，都會很“自然”地想到自己，心，突然抽緊。

　　常常想，死了后到底會不會有感知——這感知與感覺不盡相同，應該還包括別的我無法說清的什么。我怕，萬一人已經死了還有這種感知，聽得見活人的言語哭笑，卻什么也說不出，那一定非常可怕。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的，不是有人在瀕危之間無法說話卻能流淚嗎？還有，人死了若還有感知，聽任活人擺布，將其埋在地底下，或者送去火化，那會不會很可怕？都說人活著很無奈，仔細想想，死了才真正叫無奈呢。

　　人死如燈滅。活著，有的精彩得意，有的落拓頹喪，反正是各有各的苦樂辛酸。然而，活完了則誰都一樣。無論是一抔黃土，還是一撮白灰，實質一個樣。馬季、陳曉旭、候耀文、文興宇等大腕相繼離世，雖然他們是萬眾景仰的星級人物，在死神面前卻只能是人人平等，毫不含糊，縱有萬貫家財，也換不回來一個生字。

　　生命是極偶然的產物；死亡，卻只能是每個活著的人的必然歸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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