匡四先生軼聞散文

　　清朝時，湖南永州府祁陽縣的太和堂有一個私塾先生叫匡書馨，字而行，號敬齋，因其在兄弟中排行第四，當地人就稱他為匡四先生。久而久之，人們忘掉了匡書馨其人，只記得匡四先生了。匡四生于乾隆五十年，卒于光緒二年，享年九十一歲。匡四在當地有神童的美稱，自幼入私塾讀書，文思敏捷，先生命題即可作文。做過府庠生、秀才，入京師國子監學習，做過貢生。后因科舉屢試不中，他就變得玩世不恭，迂腐不堪，說起話來滿口之乎者也，酸溜溜的。為了生計，他設帳授徒做起了塾師。他原本是個飽學之士，加之教學有方，所教門生獲取功名者也有不少，可謂桃李滿天下，成了名震祁陽的四大名塾師之一。所以，一百多年來，有關匡四先生的軼聞趣事，在祁陽、祁東境內廣泛地流傳著。

　　一、匡四買柴。

　　一天，他和學生去集上買柴。看見一個老樵夫挑著柴只顧往前走著，匡老夫子見他并無在自己面前停下來的意思，一邊招手，一邊大聲喊道：“擔薪者過來！”老樵夫見狀，趕忙轉身，走了過來，將擔著的柴放在向匡四師徒面前。匡四指著柴搖頭晃腦說開了：“此木者，出于深山乎？表干而內濕，煙多而焰少也。敢問老叟，此薪價值幾何？如肯擔至寒舍，另奉茶資。可否？”

　　老樵夫被這番文縐縐、酸溜溜的話弄得懵懵懂懂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，望著匡四，不知所措。

　　此時，旁邊匡四的一個學生說：“老人家，先生要買您的柴。您的柴要多少錢？您要是能幫先生送到家里，先生再加您茶錢。”

　　“啊呀，原來是這樣。先生要是早這么說，我不就早明白了嗎？”老樵夫哭笑不得。

　　二、一句最毒的話。

　　由于匡四是一個教書先生，有學問，族上的人都很尊重他，有什么事都與他商量，甚至要他出面處理。

　　有一次，族上出了個忤逆之人，對年邁的父母不孝敬。族上決定開了祠堂門，面對列祖列宗狠狠教訓這個混賬東西。可是族長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教訓的言辭來。于是，族長叫來一匡四先生，讓他那天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用最毒的語言教訓那家伙，以解心頭之恨。匡四先生爽快地答應了。

　　那天上午，祠堂門開了，族長與匡四等德高望重的長輩分坐在大廳的兩旁。

　　那渾小子被五花大綁著，哭跪在列祖列宗靈牌前。

　　匡四先生怒氣沖沖地走到那家伙前，伸出手將食指頭直戳那人前額，大聲罵道：“非人也！”罵完便拂袖而去。

　　眾人見狀驚訝不已，族長更是疑惑難解。大家滿以為匡四先生一定會滿口之乎者也，發表長篇大論，把那個混蛋罵個狗血噴頭。沒想到，匡四先生卻罵得如此干脆、利落。

　　事后，族長問他；“先生，你教訓那混蛋怎么就那么一句，那是世上最毒的話嗎？”

　　匡四慢條斯理地解釋：“‘非人也’，乃世上最毒之語也。你想想，他連人都不是了，那么他或是牛馬豚犬，或是豺狼虎豹，或是……”

　　“先生所言極是。我明白了。”族長生怕他滿口之乎者，沒完沒了地說下去，便主動地打斷他，并順勢結束了對話。

　　三、跳與躍。

　　匤四先生平時說話很注意咬文嚼字。有一次，他就是因為這個吃了虧。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，匤四先生與一個學生從外地回塾學。途中一條水溝橫在前面。這個學生，憋足勁，向前一跨，越過了水溝。可匤四先生卻望著水溝發愣，不知怎么辦才好。這時學生大喊：“老師，別怕，跳過來。”匤四先生聽后，想到書上這么解釋：單足往前跨，是為躍；雙足并立，用力離開地面謂之跳。好，我就跳吧。于是，他就并立雙足，用力一跳，“噗嗵”一聲，跳進了水溝，弄得一身濕漉漉的，全是泥水。學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才將他拉上來。

　　匡四先生后來獲得功名，還是沾了門生的光。匡四雖然自己是一介布衣，可他所教學的門生有許多人獲得了功名，其中有李宋二生分別官居翰林院學士和學政。后來，經李宋二人的極力舉薦，匡四被詔舉為孝廉方正。同治六年，八十二歲的匡四隨李宋赴京的參加一場特殊考試。考官“以一師無頭頂，一二生點翰林居”之句相戲，他以“萬般都是命，半點不由人”相對，被欽賜為舉人。

　　據說，匡四先生轉精通書法，詩文也寫得有檔次，一生著作頗豐，族內曾有《敬齋》詩文四集28卷傳世，而今下落不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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