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語的五月心情日記

　　連日持續的失眠，在這個剛剛春意慢慢淡褪、夏感越來越濃的五月，加勞累和上火，引爆了我聲帶嚴重充血咳嗽到肺感染以致失音。史鐵生說，發燒了，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么清爽。我說，咳嗽了，才體會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詳；肺感染了，才知道肺不感染的胸口多么氣爽；失音了，才感到不失音的時候多么幸福。喉嚨腫痛干煎得冒火，連唾液吞下都疼。頭暈目眩，呼吸急促，喉嚨里積了很多的癢，要不停地咳出來才好受，咳的同時總帶動著整個身體劇烈地顫動，四肢愈發軟無力，胸口像支開的帳篷，每一個角落都在吶喊著痛疼。發自內心的最大力量和撕裂的疼痛，泣血般吐字言語，聽者還是費解。心中如明鏡，無奈音難出。這種痛苦、焦灼和無奈的感覺，非常人所能體會。

　　病來如山倒。請假在家躺了幾天，每天早晚兩次、來回四趟跑醫院掛點滴輸液，大量灌中藥吞西藥，終于有了些許活氣。頭開始不重了，咳漸止胸口也不悶脹了，出聲說話也開始逐漸一點一點發響和清晰了，真的是大有“重見天日涕淚沾裳”的感慨和激動。但醫生說還不可以多說話，還沒有完全恢復，小心破嗓。盡管有些危言聳聽，但也只好小心翼翼地盡量“沉默是金”。只愿再過三兩天就那么三兩天能完全康復，還會像從前那樣，盡管疲倦卻依然如打了雞血般，精神飽滿聲音洪亮地講課，步履匆忙矯健地逛菜市場，語言犀利地和小販們討價還價，凡俗而煙火地正常生活著。于是，盡量一絲不茍地沉默著，沉默著，虔誠地盼望著“金嗓子”回歸的回報，相信也一定會。然，是不是所有真心實意傾力的`付出都會有回報，而不是辜負再辜負？或許也正是太多太多的失望，乃至絕望以及無奈了的慰藉，造就我愈來愈多的不眠之夜。

　　永遠記得最初的失眠癥狀從1999年的冬天開始，心底郁悶的嘆息墜落在清幽的深夜里，看不見的惆悵總是虎視眈眈，它們伺機等候鉆入心房，扯出一些紛擾雜緒來讓我品嘗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數數、燥意頓生卻清醒依然，摸索床邊的手機，點擊屏幕，阿拉伯數字常顯示的是凌晨兩三點時分。如此這般。加上居無定所連續迫于搬家的顛沛困頓，沒日沒夜的過于操勞，兩年后，終于導致我免疫力嚴重下降，大病一場，心理更是慘遭無情而致命的打擊。病愈后失眠越發深重。太多來自內里幽暗隱秘而隨生不息的悸痛悲憂，總是使人記憶力如潮水般退卻，露出人生灘涂中的淤泥，如滴落在白布上的墨汁滲透、漸染，吞噬著每場完整的睡眠，不可洗滌。于是，一個又一個的夜晚，強求自己快速進入睡眠狀態，心里的浮燥卻抵觸著焦慮不安，集中不了的睡意四分五裂，越想睡，反而越無法入睡。嗚呼！試問塵世喧囂，誰的心能永不疲憊，誰的故事里沒有傷痛？歷經難以承受的人生荒蕪，躺下來依然能一覺睡到大天亮，那該是一個多么美好的人生境界！

　　不知是病痛的心煩，還是接連下了幾天的雨愁，淅淅瀝瀝的心情，讓我實在透不過氣來。腦袋總是莫名其妙地昏沉，人無法安分靜心地坐著，一拿起書就目光萎靡，接著空虛感蔓草般瘋狂地生長，滿滿地占據了似乎空蕩了的日子。終于，還是在這我依然失語著的五月的清晨，當我睜開雙眼之際，就發現陽光從窗外探進頭來，遠處的天空掛起了彩虹，頓然，讓人覺得越來越多清爽的氣息和濃濃的暖意在心間彌漫。的確，無論多么偉大的口號，無論多么誠懇的說教，都不如親身經歷一場病痛更令人警惕。關于生命，精神的自由快樂才是最終的追求方向。所謂的幸福生活，失去了健康，一切都是海市蜃樓。放下，一定要放下，悠著點好好活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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