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外的笑容，值得這座獎杯
--漢字聽寫大會觀后記
程東文
首屆中國漢字聽寫大會于17日晚落下帷幕，杭外代表隊獲得了前五位中的四席，陸佳蕾勇奪桂冠，于佳敏（第二）、趙杉佳雯（第四）、劉浥塵（第五）等同學也發揮上佳，確實可喜可賀。
央視播出剛剛結束，我就收到了好幾條祝賀短信。盡管我不是孩子們的直接老師，但我還是由衷地為學校自豪，替他們高興；同時也可以想象，孩子們的家長親友，以及我兩位年輕的同行蘇云生和許海萍老師，今晚一定是淹沒在祝賀的海洋中。
隨后，我的初中語文老師打電話給我，探討學校與孩子成功的原因。想了一會，我提醒老師，你注意到一個特點嗎，整個比賽的前后，我們的學生一直在笑。我說，他們的笑容，值得這座冠軍獎杯！
老師立刻說，是的，我也注意到了，大家都說他們真是有大將風度，老師說這是央視評論員的話。我不記得是誰這樣褒揚了他們，但我不認為這個詞語是笑容的最好詮釋，笑容，是他們發自內心的愛，--愛聽寫大會這種比賽的形式，愛語文學習的種種，還有愛自己的學校，愛著自己的生活。
只有愛，只有在愛的基礎上對生活的理解，才能讓孩子在這樣的場合能夠發自內心地笑出來。
我不想拿其他學校的同學和我們的孩子比較，因為大家都是好孩子，都是好學生，但我不得不和痛惜地說一下，為什么好多孩子都不會笑了，許多被冠以“學霸”的選手，在賽場上幾乎都是一個表情，嚴肅的神情，擰緊的雙眉，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……
還是回到我們自己的學校說一說吧，杭外的孩子們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笑容。
一是杭外的孩子們享受這種比賽形式。其實，在杭外，一年到頭有著各種不同形式的上臺表演和各種競賽的場合。論年算，有四個大節：藝術節、英語節、體育節、科技節，從人人上場的開幕式走秀到各顯神通的文藝演出，孩子們有著足夠寬大的舞臺。就是論周算，短短5天內，至少也有語文、英語、社會乃至數學、科學的課前演講，哪怕你不去爭取，一個學期也至少有四五次公開表現的機會。所以說，杭外的孩子從不怯場，說是大將風度，其實也是無數次的磨練形成的自信。重要的一點，是任何一次比賽或者表演前，都不會有太大的壓力，作為外語學校，“Enjoy”（享受）這個詞語用得可能最多也最徹底。因為所有的一切，都是個人成長中的形式與過程，而結果與名次從來不是期待中的本質。包括這次全國性的比賽，學校也很大氣，坦然處之，就是兩位語文老師隨隊輔導，孩子們也沒有被過分的期望壓垮，也沒有感受到“必勝”的負擔和“為xx爭光”的壓力。
二是孩子們享受語文熱愛學習的心態。作為語文老師，我可以很自信地說，在大形勢下，許多地方語文已經淪落到“文老五”的地步了，杭外卻很少有學生不喜歡語文。（當然，也很少有學生不喜歡英語和數學科學等。）盡管，有許多同學考不出高分，但是，分數不能衡量他們對學習的愛。語文每周五節課中，周一都是課外的校本教材乃至師本教材，周四是大家開心的隨筆交流，大部分時間不寫規定的命題作文，每個月都會讀很多的課外書（許多是其他學校禁止的大部頭小說），課堂上充滿了歡聲笑語，老師不會因為你成績低拖后腿批評你，而是想方設法激勵你。語文課的作業可能是許多學校的幾分之一，杭外的語文教育理念認為，語文是讀出來的，是寫出來的，是想出來的，不是做題做出來的。就在前幾天，馬上要階段考試了，我還是抽出時間，將孩子們的寒假作業（每個人自己編寫的文集）中的佳作拿出來拍賣，結果，教室里那叫一個熱鬧，從頭嗨到尾。也許，這一節課沒有學到“知識點”甚至“考點”，但是，大家得到了快樂，就像猶太人在圣經上滴上蜜糖引誘孩子讀書一樣，我們用這種形式告訴孩子：你的作品是有價值的（許多人那整套的名著來換同學的習作集子），語文是甜的！
三是去掉功利浮華之心后的坦然之心。其實，杭外代表團本次出賽，起點不高，孩子們也知道強手如林，但是大家的心態擺得特別正，大家相互協作，互相鼓勵，在場上留下不少感人的瞬間。決賽的最后關頭，陸佳蕾拿到了“峨冠博帶”的題目，念過初中的人都知道，初二課本上就有“中峨冠而多髯者為東坡”的句子，如此考題當然手到擒來。后面候場的于佳敏一臉的興奮，仿佛是自己拿到了這個容易的考題一樣。連在一邊解說的錢文忠連連說不要剪掉這個鏡頭，孩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由衷高興，使他覺得這次聽寫大會是“最好的”，“沒有之一”。要知道，錢文忠不久前還在河南臺的“漢字英雄”節目上擔任嘉賓呢，他是真的為孩子們燦爛的笑容感動了，尤其是為對手而笑的時候，說實話，那一刻，我更多的是驕傲！
四是杭外精神賦予他們的生活態度。前些年，聽到老師們說，我們的高中學生參加各校的保送面試時候，總是一眼就被人辨認出來，就是因為杭外標志性的微笑。我們的孩子總是能夠用輕松的笑容作為自己的特定表情，當然不是訓練的結果，而是一種“情感態度價值觀”的外在體現，是他們認識世界對待生活的基本態度，是他們對待外人尤其是對待師長時候的基本素養。同時，也是對于面臨的檢測或者考核的一種自信。記不清是哪個孩子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過，不論誰拿冠軍，哪個隊晉級，最后獲勝的都是漢字。這已經完全跳出了個人以及學校的圈子了，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大氣度與大境界！
最后，不由得想起前些年看到過吳非老師一篇文章，說的是某年江蘇高考，數學試卷難度較往年低，南京一考場外，一位女生出場后放聲痛哭，一問才知道，她哭的原因是今年數學太容易，她的優勢就不明顯了。吳老師感慨說，如果我們的高考就是培育仇恨的教育，以鄰為壑的教育，我們的教育還有什么意義？還有，最近看到《南方周末》上的有關“高考工廠”的報到，那些完全精確到分不留死角的工業化管理，照片上學生在跑操，手上還都拿著書，照片上方主體是一張張完全同質化的毫無笑容的臉孔。
又記起好像是李開復說過，“如果我們將學過的東西忘得一干二凈，剩下來的東西就是教育的本質。”這也就是說，即使我們沒有如此輝煌的成績，但只要有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，作為“剩下來”的代表性的“本質”，我們應該自信，這樣的教育就是成功的！
杭外的笑容，值得這座獎杯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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