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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柳先生
本文發(fā)表于《現(xiàn)代語文》（初中讀寫）2004年第3期
天凈沙秋思
馬致遠
枯藤老樹昏鴉，
小橋流水人家，
古道西風(fēng)瘦馬。
夕陽西下，
斷腸人在天涯。
“何處合成愁？離人心上秋”。愁，緣何而起？“黯然銷毀者唯別而已矣。”
《秋思》一文，雖寥寥數(shù)語，然字字血，聲聲淚，蕩氣回腸，千百年來不知征服了多少讀者的心。
作家像一高明的攝制，先是“枯藤”、“老樹”、“昏鴉”的組接，繼以“小橋流水人家”的推移，又跟“古道西風(fēng)瘦馬”的特寫，天涯淪落人躍然紙上矣。
“枯藤老樹昏鴉”，低沉的旋律，反復(fù)述說著一段凄婉的故事；“小橋流水人家”，故鄉(xiāng)不堪回首；“古道西風(fēng)瘦馬”，獸猶如此，人何以堪？“夕陽西下”，倍添遲暮蒼涼之感；“斷腸人在天涯”--當(dāng)此奈何天，傷懷日，寂寥時，脈脈此情誰訴？
“壯麗的樂章，大多是悲涼的韻調(diào)”。“枯藤”、“老樹”、“昏鴉”等意象，飽蘸著離愁別緒，繪出了一幅凄婉的圖景：有“長亭外，古道邊，芳草碧連天”的惆悵；有“碧云天，黃花地，西風(fēng)緊，北雁南飛”的無奈……蒹葭蒼蒼，秋風(fēng)蕭瑟，斷鴻聲里，想那衰草枯楊，更能消幾番風(fēng)雨？夕陽古道，西風(fēng)殘照，望故鄉(xiāng)渺邈，這次第，怎一個愁字了得！
這首28字的小令，文字淺顯，主題明了，但“小橋流水人家”一句，似一個不羈的音符，引來后人不盡的評說--
“暖色說”認為，“小橋流水人家”一句，是以明麗的農(nóng)家風(fēng)光來反襯游子的斷腸情懷；“冷色說”認為，“小橋流水人家”本是一幅荒涼的圖景，用以襯托游子凄苦的心境。
若把“小橋流水人家”看作寫實，“暖色說”破壞了文本凝重的情感氛圍。文本的前四句都是為天涯“斷腸人”的出場所置的布景。每一道風(fēng)景，每一種意象，無不著我之色彩。“枯藤老樹昏鴉”，鴉已歸巢；“小橋流水人家”，炊煙裊裊……此情此景，怎能不勾起天涯游子綿綿的鄉(xiāng)愁呢？這樣一組意象，是以思歸的愁絲穿連起來的和諧統(tǒng)一的畫面，而不是什么反彈琵琶。
若把“小橋流水人家”看作寫虛，“冷色說”有悖于作者的意愿。我們可以想見：游子作別了“小橋流水”的江南故鄉(xiāng)，多少漂泊，歸思難禁，那“小橋流水人家”不正是浪跡天涯的游子所魂牽夢繞的故鄉(xiāng)嗎？踽踽獨行，飲盡那份孤獨，小橋人獨立，望盡天涯路，這想象中故鄉(xiāng)的畫卷當(dāng)然是美好的，怎么倒成了荒涼的圖景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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