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藏隨筆

　　是太依戀，還是太恃寵而驕？竟沒有發現，他的蒼老。只剩下那一片灰色的剪影，一如曾經的堅持，愛我。我知道，這是我的生命的最美的寶藏。

　　——題記

　　站在曾經站了很久很多次的路口，等他。

　　已是深冬了，北風透過毫無生氣的幾排房子，掃蕩走殘存的幾絲熱氣。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塊未干的抹布，沉沉地壓在心頭。

　　忽地憶起曾經。曾經，是很開心地望著那條路的，將隨手拔下的狗尾巴草打成了一個蝴蝶結，再解開，往往還未等那狗尾巴草下面的莖斷掉，他便已從遠方望不到的盡頭的路邊走了過來。

　　只需一眼，便能認出他的：頗為魁梧的身材，縮在一輛很小的電動車上，顯得很滑稽，深棕色的皮膚一如泥土的顏色，和銀白色的車身沒頭腦地撞在一起；最顯眼的便是灰糟糟的“刺猬頭”了，像頂著一朵可愛的云。

　　待到他離我很近了，我便忙跑上去，甜甜地喊一聲“爺爺”，便從車簍或掛鉤上取下他專程給我送來的吃的。

　　呼嘯著刺耳的喇叭聲的汽車一駛而過，將我從記憶中硬生生地拉了出來。我繼續向前望著，卻依舊只望見空空的馬路。

　　終于，他從路的`盡頭踱了出來。原本硬邦邦的身體竟佝僂地趴了下去，皮膚的顏色似乎也更深了，帶些赤色。

　　他還是那個撐起我童年全部天空的爺爺嗎？他的肩膀似乎連一陣大風都不能承載了，如何讓我爬上去摘柿子？他走路的速度已經太慢，如何抓住調皮的我？

　　是他老了，還是我長大了？他灰白色的頭發依舊顯眼地生在頭頂上，像一朵易散的云。

　　他終于走到了我的面前，我剛準備擠出“爺爺”這句話，卻被他沉重的咳嗽聲咽了回去。我看到，那片灰色的剪影隨著他越彎越低的身體，輕輕地顫動。他真的，一下子就變老了呢！

　　“乖乖，吃糖。”他終于停止了咳嗽，卻又拿出了一包薄荷糖，那是我曾經最愛的零食。

　　可是我望著那一塊塊淺綠色的東西，卻沒有伸手。只是又盯回著那片灰色，用手一遍遍地撫著他的頭發。可惜，那片灰色的剪影終究沒有散，依舊濃重地凝在他的頭上……

　　曾經，多少次等著他，卻每每錯過，每每忘記他漸漸濃重的蒼老。

　　他終于愛到無力，讓我望見記憶中的灰色剪影。

　　于是，終于明白，現在該換我去愛。這份真愛，將是我生命中的最美的寶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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